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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好生活的三层境界,你在哪一层?

周国平 周国平 2024-03-28
生活的美学和艺术(上)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在西安地产界一个活动上的演讲

每个来宾手边都有一本书——《人与永恒》,这是我的一本书。今天这个活动把永恒作为主题,还特意给这本书做了一个腰封,腰封上的话我非常欣赏:“在时代的屋檐下,我们都是仰望星空的人。”我想一个房地产企业,造房子的,把永恒作为坐标,是很有哲学情怀的。永恒实际上是哲学探讨的一个主题,古希腊的柏拉图说过,哲学关注的就是永恒,即人类那些永恒的价值。
我讲的题目是《生活的美学和艺术》。我想把美学和艺术分开,这是两个不同的层面。美学说到底是哲学,美学是道,艺术是术,艺术的内在精神是美学。
人类所追求的永恒,说到底就是美好的生活。我们做一切事情,包括造房子,终极目的是追求美好的生活。
哲学家们一直在探讨什么是美好的生活,人类两千多年前开始的哲学思考,最后把美好生活归结为三个字,就是真、善、美,对应于真、善、美,哲学有三个主要的领域。

第一个领域探究真。这个领域有不同的说法。一个是本体论,探究世界的真,世界的真相是什么。另一个是认识论,探究认识的真,什么是正确的认识。还有一个是逻辑学,探究思维的真,思维要遵守什么规则。


第二个领域探究善,就是伦理学。善就是好,伦理学就探究什么是好的生活,什么是好的行为。


第三个领域探究美,就是美学。美学有狭义和广义的区分。狭义的美学讨论什么是美,什么是美感。在这个问题上有三派。一派认为美是客观的,比如说美女,美女为什么美?客观派说是因为具有一些物理学的特征,比如五官和三围的比例,皮肤的颜色和质地,就是颜值高,盘亮条顺。


主观派认为美主要是情感的作用,情人眼里出西施。主客观统一派则认为,这两方面都需要。这是狭义的美学。我要讲的是广义的美学,广义的美学就是一种人生哲学,一种生活美学。


在哲学史上,有三种主要的人生哲学,分别对应于真、善、美。一种是把真看得最重要,人生的意义就在于追求真,这叫理性的人生哲学,在西方哲学里占主导地位。第二种把追求善看作人生主要的目标,要做一个有道德的人。这一派的代表是谁呢?就是中国的儒家,孔子。第三派认为,人生的主要目标是追求美,要达到一种审美的境界。这一派的代表人物是谁呢?也是我们中国的哲学家——庄子。我认为庄子的哲学是独一无二的,在古今中外是独一无二的,它实际上是一种审美的人生哲学。


对应于真、善、美,就有这三种不同的人生哲学,就是理性的人生哲学、道德的人生哲学、审美的人生哲学。


除了哲学,还有宗教。宗教有两种人生哲学。一种以基督教为代表,强调神,认为人生的意义在于信奉上帝、神,我把它称为信仰的人生观。另外一种是佛教,强调一个“空”字,认为人生的目标是求解脱,我把它称为解脱的人生观。



今天我讲生活的美学,讲的是五种人生哲学中的一种,就是审美的人生哲学。


审美的人生哲学,是中国的庄子创立的。我是学西方哲学的,我发现在西方古典哲学里面,找不到一个人像庄子这样,提出了一种审美的人生哲学,他真的是独一无二的。作为道家的大哲学家,庄子和老子也很不一样,他把老子的思想往审美的方向做了一个很大的改造。


庄子是战国时期的人,《史记》记载他的职务是漆园吏,就是一个小公务员,靠工资是养不活自己的,所以他就以打草鞋为生。但是他的名气非常大,楚王就派使者带着一千两金子去请他当楚国的宰相。庄子怎么说呢?他说,我才不去呢,你们看祭祀用的牛,平时把它喂得肥肥的,到时候给它穿上五彩衣服,牵到太牢里宰了祭神。所以,我宁肯当污泥里的猪。污泥里的猪,实际上是个比喻,是说不受束缚,生活得自由而快乐,这就是一种审美的生活态度。




庄子的哲学,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。一个字是游,逍遥游的游,《庄子》里面有很多这样的表述,比如“心有天游”,“与造物者游”。游这个字,代表了精神的自由,精神摆脱物质的束缚而得到自由。另一个字是乐,快乐的乐,庄子经常谈到“天乐”、“至乐”,“天乐”就是自然的快乐,“至乐”就是最高的快乐。乐这个字,代表了生命的快乐,生命摆脱功利和世俗的羁绊而得到快乐。庄子的哲学,最看重的就是精神的自由和生命的乐趣。





庄子的哲学对中国后来的影响是非常大的,是中国文人重要的精神寄托。我们说中国的文人儒道互补,就是儒家和道家的思想都不能缺。儒家是用来励志的,从高里说是修齐治平,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,从低里说是功名利禄。道家是用来寄情的,就是享受闲适,享受精神的自由和生命的乐趣。如果没有道家,中国文人就苦死了,素质高的人可能就要发疯,素质低的人就成了彻底的俗物。所以,道家是一股清风。


中国的生活美学,道家是最重要的来源。但是,庄子以后,其实没有一个哲学家继承和发扬了庄子的审美哲学,这种哲学主要是体现在文学中。在中国文学里面,有三个时期最为突出。第一个是魏晋风度,以竹林七贤和陶渊明为代表。第二个是唐宋诗词,我认为最伟大的是李白和苏东坡。第三个是明清小品,明朝的袁宏道和清朝的李渔可以看作代表。


(本文节选自周老师演讲稿件前半部分,未完待续,明天内容更加精彩)





读者:高昂,网名go on,中华文化促进会朗读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、全民悦读全国联盟常务副秘书长,山西广播电视台职业播音20余年,专注于纪录片解说。听到他更多声音,公众号:声境界,ID:tyreader 配图:安德烈·德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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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:现在所有的人都会觉得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,但是压力也越来越大,幸福感好像也没有太提高,反而在降低,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?
周国平:如果你要幸福的话,就必须有一个好的心态。心态不好,充满着纠结和烦恼,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幸福的。一个人怎样才能有好的心态?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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